本帖最后由 清青竹 于 2022-6-11 18:01 编辑
正之源成立20周年|七千日风雨成劲旅，二十年汗水铸辉煌——纪念我在山东正之源律师事务所2002年的日子
2001年时候，我和王会石、赵吉伟、高配合、李强四位律师，均是山东三辰律师事务所同事，山大法学院师兄张兆伟在临沂市司法局教育科工作，断断续续也从事了很长时间的律师执业。当年六人相互之间虽然不是熟稔到掏心掏肺，但关系也相当融洽。因国家政策出现变化，国有律师事务所要脱钩改制，允许成立合作所或者合伙所，好不容易弄到的行政、事业铁饭碗说没就没了，因此我们萌生了创立自己的合伙所的念头，并开始付诸实施。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，万事开头难，我们的起步也没能免俗，市司法局出于慎重，对新的律师事务所设置了很高的标准，竞争对手也很多，因此大半年的时间内，合伙所都没有成立。但是我们的准备工作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。单是选择律所场所，就耗费了我们很多精力。大家都没有多少钱，兜比脸还干净，白手起家当然考虑租赁房屋，一番周折后，我们选择了临沂中院对过怡然阁的沿街三间房。有个小院，有个假山，看到假山我就想笑，总想起某法庭原来一个假山，上面写着“执法如山”字样，每次我都捣乱念成“执法如假山。”心眼不好，回归主题。小院可以停放七八辆车的样子，大家都是骑行自行车，师兄有一辆大踏板摩托，用不着停车位。客户有开车过来的，足以应付了，因此大家比较满意。三间房放不了多少办公家具，鲁南家具市场买的便宜货，沙发都是革的，不是正宗牛皮纸的就行。个人自家里把电脑带到办公室，买台打印机，装上两部电话，基本硬件设施也就全了。印象挺深的是全部办公桌椅搬到门口等待安装的时候，我们惬意的打打牌，然后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下，觉得世间愉悦之事不过如此。现在想来当时的愉悦无非是对新的工作、对未来一种美好的期盼，因此才油然升起愉悦之感。 合伙人有了，聘用律师也需要有几人。正好李学新在三辰所一直和高律师合作，李洋律师协助王律师工作，杜立明律师是我引荐过来，市司法局律师科副科长贺法利推荐了焦炜律师，这样我们的律师团队就有了十人，王律师的家属在家赋闲，财务工作不错，举贤不避亲，干脆请来作了财务。这样律所最早的元老帮就组建完成了。时至今日，除高律师、李律师辞职，李洋律师转所外，11人仍有8人坚持在山东正之源律师事务所工作，也是唏嘘感叹不已。 万事俱备，我们还缺少一个名字，一番讨论之后，我们决定使用“正源”，正本清源嘛，如果国内有重复的，就使用“正之源”，正义之源也是很好的寓意。除了上述几个之外，还考虑了“齐鲁”、“沂河”等名字，在正式备案检索时，“正之源”被审验合格得以正式启用，因此自2002年5月山东省司法厅颁发执业许可证后，山东正之源律师事务所正式成立了！同年6月9日，我们在怡然阁举行了隆重的成立仪式，虽然没有锣鼓喧天，但是也鞭炮齐鸣。领导讲话，来宾致辞，该有的程序一样也不少，中午酒店内喝了一场酒，美好的一天就这么高高兴兴地、晕晕乎乎地过来了。那一年，张兆伟35岁，赵吉伟34岁，李强33岁，高配合32岁，王会石31岁，我30岁！我永远会记住这个日子，我会为这个日子而激动流泪！这天是我们青春的爆发，单纯而明媚，却是很有力量地冲破束缚，真正开始我们湍急而多彩的人生之旅。 山东正之源律师事务所成立了，因了张兆伟公务员辞职手续尚未办理妥当，且高律师还有部分老单位未办理完毕的案件，因此实际注册的合伙人是其余的我们四人，在师兄正式加盟之前，我就被注册为律所的法定代表人。老赵后来说，以后建立正之源大事志，你这个第一届主任注定要载入史册的。虽然是玩笑，我也开开心心做起来主任，尽管外面有人讥笑我是傀儡主任，反正我没什么在乎的，我们自始至今也没人考虑去争抢什么职务和头衔，就想好好做业务。是领导了嘛，自然少不了报销签字。师兄负责收案收费和财务支出、报销，每次有了实际发生的支出，承办人在发票下面签字，我在发票右上角签字，然后交给师兄审核签字。如是几次后，师兄有些哭笑不得问我，“你说说我该在哪里签字？”呵呵，一番大红脸，也就不讲究什么法定代表人签字了，从此投笔从戎，权力移交，安心办案去也。时间不长，师兄公务员辞职手续办妥，我短暂的法定代表人生涯就结束了。这是做一个笑话聊，当时真正感慨的是师兄当年从科级公务员辞职，当年绝非一般人能为之的，反正我应该不会有这个勇气，即使梁静茹给我勇气，我也应该不会辞职。 我分管档案工作，老赵分管制度建设和办案流程的制定，开始也没有什么档案，干脆就协助老赵查找资料。目前单位了许多规章制度，都是老赵鼓捣出来的，我帮着搜寻司法部制定的各类案件办案流程指引，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归纳。闲来无事，就在电脑上自带的打字练习小软件上训练打字。三国演义里似乎每个人性格思维没有变化，这十多年来，感觉老赵也是如此。走路不紧不慢，说话微笑客气，很难捕捉到他生气愤懑的时候，城府很深，但人家确实肚子里有货。老赵有点显年龄，当初在三辰律师事务所，姜主任就亲切地喊他老赵，同时姜主任还亲切地喊比老赵年龄大的多的于律师喊小于，老赵就不高兴了，因此选择和我们一起出来了。你们信吗？呵呵！ 王律师“协助”媳妇分管财务工作，捎带给我们整出一个周六业务学习制度，十年以后我的师弟白汝亮律师，又捯饬出一个青年律师论坛学习制度，估计不爱学习不爱开会的人会怎么恨他二人！但在2002年，我们十个人真是正儿八经的进行业务学习，而且认真的像刚入学的小学生，只是可惜笔记本不知丢爪哇国哪里了，否则翻看一下肯定很有意思。那时手机不智能，短信也刚刚开始，没人抱着手机开小差，实在有些厌倦了，偷偷瞄上一眼压在胳膊下的齐鲁晚报，可惜没有多少花边新闻可看。当然这事也不能常干，在学习过程中，张兆伟会黑着脸严肃的提问法律问题，回答不上来比较难堪。现在不怕了，不是水平提高了多少，而是脸皮比原来厚了十五层。这一学习制度，就这样传承到了现在。 学习制度创立之后就归高律师负责了，他家属在中级法院工作，有什么新闻动态，内部学习资料什么的，我们可以顺便参考。所谓洋为中国用，中院为我用，就是如此吧。李强律师负责办公室工作，采购些笔墨纸砚，整理些花花草草，心底无私天地宽，一帮弟兄们其乐融融。 师兄辞职出来很大原因是厌倦公务员循规蹈矩的工作方式，对于国有所因权力因利益而分崩衰败看得也很清楚。因此从建所之初就着重友情加制度的管理方式，特别规劝我们一定不要把金钱看得太重，不要因三千五千的而闹矛盾。实践证明这很行之有效，全所上下至今也很少因分配不公产生大的问题。律师嘛，智商不高玩不转，文人相轻律师也不例外，当发现谁也不服谁的时候，师兄就搞些篮球外交，在球场分别和大伙私下谈谈，近墨者黑，近猪者肥，几个月过后，大家磨合好了，相互了解了臭脾气，就懂得相互谦让了，我个人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。有一次一位律师问我为什么不出来成立个人律师事务所，我问他有啥好处？他指了指腰间别着的公章，说，“这是权力的象征知道不？”我不觉打个响指，回答他，“Nice！” 在业务方面，我们还创立了案件讨论制度和合作机制，每个人办理的案件大家几乎都知道，不存在好不容易接个案件藏着掖着的情况，想想实在是非常好的且有利于团结的方法。有几个案例给大家分享一下。 建所不久，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一起民事抗诉再审案件，委托人是某县乡镇卫生院，翻阅案卷，感觉检察院的抗诉书理由有些站不住脚，于是我另辟蹊径寻找了新的申诉理由，开庭时当即得到主审法官的认可，该案件得以顺利改判。卫生院院长是位50岁左右的女同志，对我的表现赞不绝口，夸我评个山东省优秀律师也不为过。借她吉言，14年后还真是了，谢谢哈。于是立即把另一个在省高院二审的案件交付我办理，可惜这次花无百日红，人无百日好，案件被无情驳回了，对我而言最大的问题是二审判决书发送卫生院后，我还不知道。于是院长大人大光其火，反复向师兄投诉我的恶劣行径。师兄立马也重视起来，全体合伙人“押送”我奔波100多公里到了卫生院，对院长大人作了细致入微的解释工作并表达了歉意，终于取得了她老人家基本的谅解。说句心里话，我非常郁闷，但可以看出我们当时对案件的质量要求是多么严格。从此也明白一个道理，当事人为什么前恭而后倨？这是个大感悟，这个案件对我影响深远，个中道理可意会而不可言传。 另外一个案件是我和王会石合办的，省高院一个二审案件，我们是被上诉人，二审开庭要求维持原判就可以了。所谓所有的案件都是一个系统的工程，败诉者自然不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，想尽一切方法用尽一切资源意图翻盘，我们甚至已经觉察了对方当事人找到了什么关系。该案件比较重大，高院特意安排在法官培训中心礼堂开庭，旁听者有山东政法学院的学生以及各地市中院来济南学习的法官，足足有数百人之多，九点开庭之前，仪容帅气威武的法警整齐的站了好几排。8点50分为了缓解紧张情绪，我偷偷出去抽了一根烟，看见穿着法袍的法官们在等待开庭，结果一下更紧张了，这个观摩法庭，场面是够大的！正所谓人生下一秒你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，戏剧性的场面就这样发生了，开庭时间过了十分钟后，上诉人坐席还空无一人，一名法官进来对着麦克风宣布，上诉人估计还在路上，请大家再耐心等待一会。全场一下就哄动起来了，高院法官您这是演哪出呢？王律师估计也是气坏了，顺手抄起桌上的麦克风，未经审判长允许就即席发言，呵呵，合议庭法官都还没入席呢，不用谁允许。王律师说，“大家都是法律人，来这里不是看演出的，我们等的不是歌星，迟到了没关系。这次是开庭，一方当事人拒不到庭，到底如何处理相信大家都清楚！”全场哄堂大笑，我们接着就被法官叫到外面谈话去了。哎，这个王律师啊，胆子够肥的，竟然把省高院的观摩庭审搅黄了，可怜一帮学生白跑一趟看了个热闹!该案件，最终竟然按上诉人撤回上诉处理了，幸好,没毛病！ 那一年，马厂湖一家企业因发生火灾损失惨重，起诉保险公司要求在企业财产险承保范围内承担赔偿责任。由于该案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过新闻，因此保险公司上下高度重视。王律师作为保险公司代理人去中院开庭，全所律师都去旁听该案件，那种由衷的集体感自然发生，案件最终胜诉后，全所上下都非常高兴，正之源虽然简单艰难起步，但确实是在非常良好的气氛下前行的，这无比重要。后来该案件于2005年企业在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，王律师不辱使命，同样赢得了胜利。开庭后的晚上，保险公司领导宴请王律师，一斤多白酒下肚，从晚上吐到白天。好不容易止住了，上了飞机，看见座套上印制的郎酒广告，触景生情，忍不住“哇”的一下又吐了。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吐酒时。谁的成功背后，不有着艰辛的付出呢？
酒文化是山东正之源律师事务所的一个传统，当时确实也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事情可以考虑，即使有，口袋也不允许。周六中午学习完毕，问问大家有事吗，没事就找地方喝酒，往往是推杯换盏，直至喝得玉山倾颓，一帮大老爷们也没什么顾忌，有什么问题说什么问题，反而极大促进了关系稳定和谐。六名合伙人每个月也要单独请全所喝一次酒，仪式感挺强，当时也很有期待感。2019年我到青岛参加省律师建设论坛，文康律所主任在回顾建所之初，也是谈到了合伙人轮流请酒的故事，看来弦歌知雅意，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啊。 山东人酒量大，酒风也盛行，好多时候的喝酒其实就是工作的延伸，当然这是敷衍老婆的理由，小不忍则乱家庭嘛。有一次所里为了办理一个手续，邀请了几名朋友坐一坐帮忙，没想到人家喝酒既快又狠，半个多小时我们就平均喝了6、7两酒。我不擅长急酒，胃里很不舒服，抓紧时间去了趟洗手间，刚一出来就见老赵晃悠悠也进了洗手间。担心他有什么问题，我就在外面等着他，谁知小风一吹，白酒直接上头了。老赵出来后，我鬼使神差问他，“你怎么回去，骑车了吗？”老赵一头雾水回答，“我是骑车来的，不要紧。”我接着说，“那好，我离家近就走回去了，你骑车回去就行了。”老赵这下彻底被我说迷糊了，回答“好”，然后我们就分头回家了。可怜张兆伟和王会石等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，最后才知道我们在洗手间误认为酒场结束回家了！得到电话我马上更衣出门，媳妇还问呢，“怎么刚回来又出去？”我嘟囔一句，“张兆伟喊我去喝第二场呢！” 当然我们也不尽是喝酒，当年自行车慢，时光没有如今这么匆匆。下午四点左右，大家就集体溜出来，到街上打台球，或者在院子里打打羽毛球。八一路和金二路路口，以及金二路工商银行对过，都有露天的台球桌，每个人抱根球杆，玩得不亦乐乎。印象中李洋律师水平最高，几乎每次都是他赢。再没事，就和师兄一起骑车去电影院转转，当初的《角斗士》、《拯救大兵瑞恩》等荡气回肠的大片都是那时候看的，有种高中时期通宵看录像的感觉。
2002年12月中旬，几个要好的同学找到我，在怡然阁北面远香堂小酒馆为我庆祝了三十岁生日。三十而立，确乎也有纪念的理由。同年12月25日晚，全所律师11人到了八一路一家酒店，喝了一箱白酒两箱啤酒，包间内挂着卡拉OK电视，我们边喝边唱，我当时唱了一首郑智化的星星点灯，“天其实并不高，海其实也不远，人心其实比天高，比海更遥远”，唱得豪情天纵。那冬日夜晚，大家都醉了。 2002年，那是春天里的一场梦，那是梦里的一声钟。六天以后，2003年的元旦到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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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6-11 11:17:4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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