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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齐风韶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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橘隐红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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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14-2-25 14:09:25 | 只看该作者

嘉州市区棋手也有不少忙于生计,逐渐淡出,不过比起区县的气氛还算是好的了。能够每日嬉戏棋枰,于我简直是件难得的美事。我每天吃过午饭,搭上公交车,一二十分钟的车程后再惬意步行过横跨烟波的大桥,闲庭信步走到公园。嘉州棋院就座落在公园里面。

棋院自2000年来已经三易其主,现在仍然是围棋高手执掌棋院帅印。象棋爱好者虽然也人数众多,但每天的对局桌数仍是较围棋差之甚远。几次市少年比赛也只在儿童中设了围棋国象。市区里国象和围棋的少年培训都如火如荼,独象棋为高管弃之,民众轻之。
我算是棋院茶馆里最年轻的棋客。有时候无奈自己竟踏上一条日渐没落的曲折之途。时而坐在大门外晒晒太阳,看着那些青春洋溢洒满阳光的脸庞,说不出的孤独寂寞。偶有所感,如果人生能如象棋中如此抉择便好,不需要附着太多的性格因素和感情色彩去辨别和选择。倘若我能依徇棋理逻辑般在生活中判别取向,又岂会在明媚的阳光下惆怅空虚?


棋院里象棋爱好者的年龄跨度很大。我年纪最轻,最大则是一个老戏剧演员。老戏剧已经八十多岁,走路尚需搀扶,却酷好观棋。而在这茶馆里他又最喜看我对弈。每当我对局,老戏剧就盘跚的靠拢到桌边。眼睛不好使,就将头凑近棋盘;一盏净水,一局棋,默默过一个下午。看的勤快了,我倒觉得不好意思,象棋能带给这位老大爷如此多的乐趣,让我感到受宠若惊。

岁月如梭,几年来多次过往嘉州棋院,许多曾经对局的棋手都已销声匿迹。留下来尚还固守象棋者大都因为象棋已经根植其心,属其脾性。他们为棋喜,为棋悲,消耗了不少才智。身临其境的我也不愿妄下结论定性其为玩物丧志。象棋艺术自古有之,沉淀深邃,许多人为此执著癫狂亦属常理!

为棋痴狂者举不胜举,最倾情莫过当今嘉州棋坛第一高手文向俊。
文向俊弈棋二十余载。曾经与他同负盛名的棋手有的隐匿,有的颠沛,在棋界已只能算作谈资。文向俊一路坎坷至今,依旧纵横县市,笑傲棋坛。

文向俊原属沙湾区轧钢厂职工。早些时候便下的一手好棋,后来因下岗回到嘉州,辛勤多年,一无所获。闲居无事便四处游弈。为了象棋他吃尽苦头,还误了最可珍惜的感情,落得如今也形单影只。他也曾远离象棋,可是过不多久便故态复萌。

我和文向俊对局总会吸引不少人观看。其实早在2001市赛我就和他较量过了。那次我侥幸取胜。初次交锋就获胜,让我自得了好一阵子。直到岁末和他多次赌局中,我才真正领教他的刁钻厉害。文向俊很善于思考,并能及时总结。他总在第二天排出让我最头痛的布局。我也推敲他的棋路,尽力御敌。初战百余局,胜负尚且均衡。下的熟悉了,文向俊摸清我的脾性,嘴巴也絮叨起来。有时候对于局势一阵胡诌,有时又似是而非的评论我的走法。我明知这小子使用盘外之招,指东打西,激敌恼将,偏生忍不住要反唇相讥。这下招致大祸,敌方口沫横飞,满嘴胡言乱语,搅得我心神不宁,屡出昏招。江湖棋下了多年,盘外招见的无数,今明知对手有意而为,怎奈自己喜怒由心,不擅城府,遂败。真正定力超然的高手,盘外招于其效果并不显著。似如许银川那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涵养,恐怕棋界恁多韬略之士也鲜有与其比肩。有的对手喜欢在棋枰上指画,遇此种人,需提防对方声东击西;若对手水平不高,此诚系习惯及心态使然。须知以手点戳棋枰乃是对预计之招不够自信,指上动作反复,其实自我强调,如对手所指之招实误算劣着,此时宜抓耳搔腮作焦虑状,以坚其心。

文向俊在棋盘上精灵古怪,游刃有余,离了棋却怎么也洒脱不起来。单身至今,交游不广,个人问题成其心病。他死皮赖脸却又言语拙劣去追泡茶小妹的阿姨,其厚颜让我叹为观止。每天冥思苦想,长吁短叹。万般愁苦只因难以一亲芳泽。有时候拉住我硬要我帮他找出个道理,让人哭笑不得。

与文向俊相比,成日混迹棋院的老九却不是纯粹因棋而生。不过老九时常依靠着象棋博彩以缓解拮据,却也算得殊途同归。曾观某文章撰说:棋人为图微利而绞尽脑汁,因此而窘;又以为棋者必于生活中擅长计算,其实大谬。以我观之,弈棋之人反而性情质朴,闲散自在。率意生活,不满拘束,明知前路坎坷,却不愿意改变自我转投他途,可悲可叹。
可惜我似也难脱此定律,迷离蹉跎,却不肯回头。我不愿意一腔热诚及心血付之东流,惶恐一经改变就再也不能在棋上全身心的投入。而棋中乾坤无所羁绊,散漫已惯的我又如何将放纵之心加以束缚?我敷衍父母,再次离家。

老九和我就成了棋坛战友。
老九浪子一个,混迹茶馆,棋力却还不够精纯。

五月之后,老九口袋匮乏的不成样子,有时候不着披挂便上阵。然而老天不会每次眷顾他,时而输了他摸不出几文钱。和他下棋的对手就有些恶了他。老九每天便巴望着市政所的一个机关干部老谢。老谢下棋不挑剔,只是每次就下那么两盘,而且下的也慢,老九和他下完总死皮赖脸的要求继续。骄阳如炙,最后连老谢也不常来了,老九的窘迫无以复加。

白天百无聊耐,晚上更是无趣,我和老九就陪着文向俊去跳舞交友。老九和我独坐一隅,只在角落里喝茶聊天。文向俊则在舞池里四处碰壁,孜孜不倦。几曲下来,把全场的女人都请了个遍,待得有人应允,他心里便似灌了蜜糖一般。虽然舞步癫狂,惜乎个子太矮,谈吐间更是毫无深度。灯色昏暗,舞伴只出得一次昏招,下次便不再陪他。

久无战事,文向俊更是频繁的参加单身联谊会。有次同路过街,他觅见电吒松咸幸坏ド砹昊疃钠羰荆蛔忠痪涞耐ǘ烈槐椤N掖咚煌郑绻蠼郑淙司共患;赝芬魂铮谷挥执袅⒌侥瞧羰鞠伦聊テ鹄础H绱擞眯牧伎啵痪帽憬崾读艘桓稣骰榕恕D桥耸鞘薪妓栈蛉恕N南蚩∑逡账涓撸谏罘矫嫒词怯腥绨字剑灾杂锬沮阋罄暇排闼霸肌S谑橇礁鋈司腿チ怂栈磐贰N南蚩∩锨昂湍桥颂噶瞬欢嗍保敉肪腿玫揭槐撸欣暇湃ズ退浮@暇啪椭坏萌ズ湍桥舜钰ǎ噶死习胩臁;乩创蠹易肺示烤梗南蚩∑木跷耗桥宋饰矣忻挥惺蚨十万。众皆大笑。由此可知象棋与生活不能等同。因此将象棋溶于生活,以象棋提炼性格、升华自己应是棋手需要追求的一个境界?/P>

嘉州一带连年征伐,对手渐稀,我们几乎每天都无所事事。有一次棋院里来了一个倜傥的年轻人。文向俊和他对弈后认识了他,此人是金口河区人,名叫杨东,性情爽直。偶言到金口河还颇有些人下棋,水平也不错。金口河是嘉州最偏远的片区之一,嘉州棋手罕有涉足。在杨东力邀之下,我们计议远渡金口河。
我们左拼右凑,可惜阮囊羞涩,凑出的钱仍不足长途跋涉,于是我决定厚颜向家里求助。

我离家已有数月之久,还没有一次电话家中。父母不知我的音训,想来有些着急了。我心怀忐忑,百感交集中我拨响家里的电话。
母亲接着后竟没有一丝的责备,只是埋怨我许久没有给家中电话。母亲如常的关心我的处境和健康。这熟悉的嘱咐让我早已计量千次的措辞在口边失了声,我涌出喉头的只有一阵哽咽。
我默默听着母亲的言语,只觉得手中的话筒重逾千斤。千头万绪中,彷徨不知何言。母亲察觉我的静默,还以为我生气,更是委婉的劝我。可她哪知道我是愧疚的无地自容而至语塞咽腔!

棋路仿佛歧路。我命中从没有如棋中那么果决。但我深知抉择已迫近惶惑逃避的我。象棋和生活似乎注定不可调谐,时间于我已是无比宝贵,我再没有更多的机会为象棋而辗转流离了。我必须去负重着期望和责任,面对世俗与性情,现实和梦想作出最艰难的选择!

金口河一战艰辛非常。
我和文向俊辗转蜿蜒远走边隘。长途奔袭,甫到站即投入紧张的对局。我的对手名叫张超,棋下的罕有的缓慢细致。任我走子迅疾,他就是不为所动。没人说一句话,旁观者都默默的注视着宁静而富于变化的局面。金口河人口稀少,窗外少有人声。等的焦躁,我便抬起头远望江对岸绵延的重山。远山砌翠,绝峰入云。待我神驰间,对手又走子,于是我又把节余的精神聚集到棋盘上。

对局中我逐渐熟悉了对手。对手于中炮开局最为熟练,而其先后手又抢先走成挺三兵、卒的变化,使得我只能进入他的部署。眼看后手布局无丝毫便宜,我索性摒弃自己喜好的局法,以阵地布局鸳鸯炮应敌。此局和常用鸳鸯炮又有些许差别————于己方右马正上之后立即退二路炮,鸳鸯二炮即成雏形,抢先进入自己的思路,但由于过早定型,弊端也显而易见。2001年在巴市结识的高手即好此布局。后又在电视象棋讲座中闻张强大师言:此后手局第二招炮二退一又见于全国冠军李来群之手。始知出其不意乃高手素常。对手见我全线龟缩,大举进犯。布局十余回合,敌方双车禁控佳线,双马盘头,五、七路炮虎视耽耽。我的阵地已经压缩到了极点,反击刻不容缓。我集中疲劳的神志,耗得几步棋的功夫连续闪击,极力发挥下二路炮的作用。红棋不料黑方压缩之形反弹竟也强劲如斯,收势不住,短兵相接中已遭反噬。
此局罢,我琢磨着对手身处偏远交流不广,对局经验尚不丰富,我又先手用出素无研究的飞相局。对手对散手果然应变欠佳。可接下来的漫长战线中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。对手执拗的很,在我的蚕食中却没放弃做出最大限度的抵抗。长时间心智的消磨,让我有种恹恹的感觉,我不得不靠频频的抽烟,起身,如厕,洗手来调节自己疲惫的精神。对手依旧慢的出奇,除了一支支的烟卷在手中陆续熄去,再没有多余动作。
入了夜来,窗外一遍阒寂。这时我略有胜绩。我疲困的要命,战局却无丝毫松懈,我只能抵御着脑子里袭来的一阵阵倦意,直至夜深。

终于一番苦斗结束,我浑然不觉过了多久,侧目一看,旁边一桌还在鏖战。文向俊居然还精力倍涨,努力抗敌。我却早已心力不继,索性伏枰就眠。
朦胧中寒雨飘摇入窗,轻坠残枰。夜雨惊魂,我睁开酸涩的双眼,抬头望见窗外漆黑的穹庐和静默的群山,看向旁桌,文向俊竟还端坐如旧,对手却已经换了一个。

金口河归来,时日依然难耐。我和文向俊在公园别了。此后一连数日,老九和我待在棋院里过的忒闷,可就是不见文向俊的踪迹。过了好些天,我们正坐在茶馆里猜度着他的行踪,文向俊忽然出现了,原来他在家暴食生番茄,害得大病一场。
我的身体也不见好,估计生活无规律,把胃给伤了。后来严重时连行路都一步一痛。把镜一观,吓了一跳,竟然形销骨立。

回到家中,父母没有提起我外出的事情。两老节俭依旧,只是更添白发。我暗自歉疚,没有再妄敢远游。

我闲暇时候仍到棋院里去坐一坐,却再不奢望有什么人来陪我下棋。老九和我一般的无聊,苦闷多日,终有一天对我说,他要到几十里外的舅舅处去觅活了。

这时公园通知要规划重建。化妆品、玩物饰店都借势甩卖商品。公园里人声鼎沸,男男女女如过江之鲫。我独一人蹲在棋院零落的大门外,看着这最后的辉煌。过了些时日,棋院外的建筑开始拆除。熙来攘往的景象一去不再。渴慕的那些青春的脸庞也不再出现。棋院里更是萧瑟不少。

我和文向俊在嘉州大道上分手,相约来年事业有成再共同征战。我祝愿他否极泰来,能走出人生的低谷。

我停驻在月冷风清的老桥上。两岸歌舞声悠远传来,彩灯熠熠。我抬头眼见一轮月晕轻抹天幕,脚下江流正自毫不倦怠的长往东去。

人事代谢,战局烟销。回首一望,无数刻骨铭心的往事伴随朝露般的岁月已消散在茫茫红尘中。           (全文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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